歐陽雪茹前排（左三）在四川省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若爾蓋縣支教時,，和學生在一起,。受訪者供圖

“要上課了，今天先聊到這兒,，有什么問題隨時找我,，好嗎,？”浙江省嘉興市南湖區(qū)大橋鎮(zhèn)中心小學校長歐陽雪茹送走中午來找她聊天的學生，拿出手機,，看到了藏族姑娘羅布（化名）給她發(fā)的信息,。

“老師,，您那里還有多余的厚衣服嗎？”羅布所在的四川省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若爾蓋縣,，最低氣溫已降至零攝氏度以下,，羅布家缺少冬衣。于是,，她想到向曾來支教的歐陽老師求助,。經(jīng)過歐陽雪茹的發(fā)動，很快,，三大包冬衣寄往若爾蓋,。

在某種意義上，這是一場“援”夢之旅的延續(xù),。“我心里有個支教夢,。那時聽說可以去若爾蓋支教，都沒來得及了解那是個什么樣的地方就報了名,，一個星期后就出發(fā)了,。”2018年10月,，歐陽雪茹響應國家東西部扶貧協(xié)作和對口支援的號召,，從溫暖的南方來到青藏高原，跨越2000多公里去“援”夢,。

“援”夢之旅

若爾蓋地處青藏高原東北邊緣,，氣候寒冷。若爾蓋藏文中學是一所全日制藏文完全中學,，一個班有70多名學生,，全是藏族孩子，教室里坐得滿滿當當,，幾乎沒有剩余空間,。當?shù)貙W生國家通用語言文字基礎較為薄弱，那時歐陽雪茹被分配教高一漢語,。

歐陽雪茹是土生土長的浙江嘉興人,，若爾蓋異常寒冷的天氣以及高原反應，是她遇到的第一個難關,。歐陽雪茹一到這里就流鼻血,，適應了快一個月，癥狀才慢慢消失,。當?shù)赜袝r候還會停電,，批改作業(yè)的時候，沒有供暖設備,，手都是僵的,。

生活上的不適,、想家，這些都可以克服,，讓歐陽雪茹和一起來的支教教師更焦慮的是：不到一年的支教時間,，如何給孩子們帶來可持續(xù)的幫助？如何更好地整合教育援助力量,，改變較為單一傳統(tǒng)的教學方式和思路,？

經(jīng)過思考，歐陽雪茹決定給孩子辦文化講堂,。一起來支援若爾蓋的各行各業(yè)代表,，都成了文化課堂的講師——全科醫(yī)生來講生活中的急救知識；婦科醫(yī)生來談如何進行青春期的人際交往,；環(huán)保局的工作人員介紹微生物在生活中的運用……

“歐陽老師,，這樣的課程真好玩！”有些學生個頭一米八幾,，看著已是大人模樣,，但文化講堂里的知識卻是第一次了解。他們第一次聽說海姆立克急救法,，也第一次知道垃圾分類的重要性,，有趣又實用的課堂大受學生歡迎。

在教學中,，歐陽雪茹發(fā)現(xiàn)有學生的漢字寫得歪歪扭扭,，有些字甚至辨認起來都困難。她找來字帖,，從一撇一捺開始教起,。三周后，把學生之前的習題本放在一起對比,，已有明顯進步,。

課間，歐陽雪茹執(zhí)教的班級里響起活潑的歌曲《C哩C哩》,。歐陽老師在講臺上,，帶著學生跳起她自創(chuàng)的韻律操，“一二三四,，二二三四,，手舉起來，盡力下蹲,，讓你的脖子和屁股都扭起來”,。

起初，孩子們都非常害羞，一個個低著頭,，不敢跟著跳,。歐陽雪茹一邊示范，一邊微笑著望著他們,，投入講解,。漸漸地，幾個人抬起了頭,；漸漸地,，有人開始跟著跳……到后來，所有同學都跟著跳起來,，學生們還自己選伴奏音樂,。很多學生在周記里提到“第一次跳這種課間操”，字里行間都是快樂,。

“歡迎,，用藏語怎么說？”“嘎蘇徐（音）,。”“藏文中學用藏語怎么說……”學習是相互的,，一問一答小游戲時常會在歐陽雪茹和學生中展開。學生們說普通話,，歐陽雪茹說藏語,，不論對錯，皆是滿堂歡笑,。

“老師,，我們很喜歡小組合作的上課方式！”活潑的教學形式,，互動的體驗方式，獲得了班里學生的點贊,。

支教期間,，歐陽雪茹還協(xié)調(diào)各類資源，向?qū)W校捐贈了價值3.5萬元的物資,；幫學校建起班級圖書角,，培養(yǎng)學生閱讀的好習慣。

“午間相約10分鐘”

“同學們,，為什么藏族同胞喜歡把一只手伸在衣服外面,？”

“老師，我們藏族服裝設計可靈活啦,，熱的時候可以把手伸出來,，冷的時候可以穿進去！”

“我覺得藏族是個能歌善舞的民族，你們都會唱歌跳舞嗎,？”

“他會,，她也會！”

“來一個,，來一個,！”

這是歐陽雪茹和學生午間聊天的一幕。藏族孩子學習認真,，卻比較羞澀,，跟老師說話都低著頭，下課時基本不離開座位,，只是看書做作業(yè),。

歐陽雪茹總覺得這樣不利于孩子的全面發(fā)展。于是,，她把自己在嘉興堅持了10多年的特色活動——“午間相約10分鐘”聊天帶到若爾蓋藏文中學,。每天中午，學生可以約老師隨意聊天,，想聊什么就聊什么,，老師對話題內(nèi)容絕對保密。

10多年來,，歐陽雪茹放棄午休時間,，和1500多名學生聊過天，開解過很多學生,，還幫學生化解過家庭危機,。

在藏文學校開始“午間相約10分鐘”的聊天互動后，歐陽雪茹了解了更多孩子的所思所想以及遇到的問題,，教學工作開展起來也更順利,。

一天，內(nèi)向害羞的梅朵（化名）找到歐陽雪茹,，說自己一只眼睛多年看不見,，想去做個檢查。原來,，梅朵小時候右眼晶體受損,，由于家庭困難，眼睛受傷后也未好好檢查過,，歐陽雪茹決定幫助她,。

當時，有位四川德陽的眼科醫(yī)生在若爾蓋援助,，歐陽老師帶著梅朵去求醫(yī),，發(fā)現(xiàn)她的眼睛可以進一步治療，于是決定資助她去大醫(yī)院手術。

通過兩次手術,，梅朵的右眼雖然沒能恢復視力,，但已經(jīng)可以感知光線的強弱。她說：“歐陽老師是我生命里很重要的一個人,，我至今還記得第一次見到老師時,，她穿著黃色的衣服，是那么搶眼那么好看,。”

歐陽雪茹結束支教回到嘉興后,，聯(lián)系了本地一家單位資助梅朵和姐姐。在他們的微信小群里,，梅朵姐妹時常會分享自己的成績和身邊的故事?，F(xiàn)在，姐妹倆完成了高中學業(yè),，梅朵考上了一所職業(yè)院校的旅游相關專業(yè),，姐姐也考上了大學。梅朵姐妹常會給歐陽雪茹和資助方寄去自己做的糌粑蛋糕和當?shù)靥禺a(chǎn),，表達感激之情,。

另一位藏族女孩洛桑（化名），因為眼部疾病也向歐陽雪茹求助過,，遺憾的是經(jīng)過診斷她無法手術,。歐陽雪茹出錢幫她配了眼鏡，方便她學習生活,。

“老師,，您幫助了我，我也想試著去幫助別人,。”有一天,，洛桑對歐陽雪茹說，她想盡自己所能去幫助家鄉(xiāng)一對70多歲的孤寡老人,，這讓歐陽雪茹既感動又欣慰,。

溫暖一直都在

若爾蓋流傳著一句話：一年四季不是在冬季，就是大約在冬季,。在若爾蓋的9個月里，歐陽雪茹哭過3次,，其中一次就是在停電的時候要批改學生的作業(yè),，實在太冷了，手止不住地發(fā)抖,。

那時,，歐陽老師把自己帶來的保暖利器“暖寶寶”發(fā)給班里的70多個孩子，因為人多，每人只能分到一片,。很多孩子第一次知道了“暖寶寶”,，一個藏族女孩子跟歐陽雪茹說，她要把這片“暖寶寶”帶回家去給爺爺用,，因為爺爺腿腳不好,。每每提到這件事，歐陽雪茹都會紅了眼睛,。結束支教后,，歐陽老師也常給那里的孩子寄包裹，“暖寶寶”成了必備品,。

當?shù)乩蠋熍耐靠埗际鞘謩优?，十分耗費時間和精力。后來,，歐陽老師和一位朋友一起,，給藏文中學寄去一臺閱卷機，幫助當?shù)乩蠋熖岣吲男省?/p>

歐陽雪茹班上有些學生家靠挖蟲草,、川貝為生,。2021年，因為市場環(huán)境等因素,，川貝收購價格比往年低,，這讓很多學生家庭犯了愁。歐陽雪茹了解后,，跟朋友溝通,，發(fā)現(xiàn)身邊不少朋友都有求購的需求。于是她牽線溝通,，達成合理的銷售價格,，最后幫助銷售了1.5萬多元的川貝。

歐陽雪茹身邊的不少朋友,，漸漸地也加入到給若爾蓋的孩子送溫暖的行動中來,。每到冬季來臨前，大家紛紛捐出干凈的冬衣,，整理后統(tǒng)一寄往若爾蓋,。

“哇，口紅,！”藏族女孩澤丹卓瑪今年收到歐陽雪茹寄來的包裹時,，十分驚喜。

“我教過的藏族女孩都上大學了,，成了大姑娘,，哪個女孩不愛美,？所以我特意買了口紅、乳液做禮物,。”歐陽雪茹笑著說,，“我們需要燦爛的陽光，那些孩子可能更需要,。”

歐陽雪茹一直記得那年藏文中學“民族團結”詩歌朗誦比賽時,，她和學生跟一起念的詩——

老師，我以后想去你們的地方,；

老師,，我長大也想成為像你一樣的人；

老師,，歡迎你去我家里做客,，去看看我們草原的風景；

老師,，若爾蓋是我最熱愛的家鄉(xiāng),，我想讓她變得更好；

……

老師答應你們,，一定會有更多更優(yōu)秀的人來到這里,，跟你們一起讓若爾蓋變得更美麗。

（原標題：跨越兩千公里的“援”夢之旅）

【責任編輯：趙康麗】

【內(nèi)容審核：黎曉帆】